第七百二十四章 说句良心话，这茶厂，我真的一分钱都没赚

　　王立冬感觉手上湿漉漉的，赶紧抽回自己的手，“冯村长，我记得茶厂的工资，每月都准时发放了啊。”
　　冯村长苦笑道，“许老板，这两个月，我们村就十几个工人领到了工资，而且才几百块，我知道茶厂也困难，不是村民们不想上工，是朝廷不让……”
　　王立冬扔下一句，茶厂不是慈善机构后，撇下脸色难看的老家伙，带着盛月月进了茶厂。这两月茶厂一直就没开工，所以只发放基本工资，至于其他的奖金和津贴之类……都没上班，他又不是冤大头。
　　茶厂的院子里一番热闹的景象，二十几个采茶工提着一筐筐新鲜茶叶排成了一队，准备交茶过秤。财务小纪在“一人一号”的登记本上记录着采茶工们的收获……一旁过秤的老妪喊道，“钱红花，5斤6两。”
　　小纪随即在登记本上写上斤两，然后让钱红花在登记本上签名。
　　“冯金燕，2斤2两。”
　　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仔细看了下电子秤上的数字，发现没报错后，就接过圆珠笔，在登记本上，签下了自己的名字。一斤茶叶有40元的工钱，一上午就挣了90元，小姑娘一蹦一跳出了院子。
　　王立冬本不想打扰小纪，不过还是有几个茶厂的工作人员认出他来，小纪看到老板来了，忙起身打招呼，“老板。”
　　“你忙你的。”王立冬示意他继续，然后带着盛月月进了办公室，小姑娘第一次来茶厂，感到什么都很新鲜，放下行李后，就准备出去逛一逛五洪村。
　　“马上吃午饭了，吃好我带你逛一遍。”
　　盛月月看了下时间，才十一点，“现在还早吧，几点吃饭？”
　　“十一点半左右。”王立冬拿起热水瓶，泡了两杯茶，道，“人生地不熟的，你一个漂亮姑娘，别乱跑。要是万一遇上点意外，我怎么向你爸妈交代？”
　　盛月月给了他一个大白眼，“我就在村里走一走，不是小孩子，走不丢。”
　　王立冬递了一杯茶给秘书，“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？”
　　“茶厂，怎么了？”
　　“这里是湘西，五龙山嚼匪记看过没有？”
　　盛月月想了想，没什么印象，“没看过。”
　　王立冬喝了口茶，道，“这边自古民风彪悍，以前满地都是干无本买卖的……”
　　盛月月被吓了一跳，“现在应该好多了吧？”
　　王立冬笑道，“现在没了。但凡老百姓有口饭吃，谁愿意过刀口舔血的日子？”
　　盛月月呼出一口白气，不过还是听话的没敢一个人跑出院子。
　　吃午饭的时候，他发现冯村长没来，大概是觉得丢了面子。茶厂的几个管理层，帮忙解释了一下，村长家里来了客人，一时走不开。
　　王立冬根本没在意，等吃好饭，小纪向他汇报了茶厂最近两月的经营生产情况。
　　小纪是年初八到的茶厂，没过两天村里就接到朝廷通知，村里停止各项活动，茶厂也只能停工。两个月来小纪一直窝在厂里，还好这边粮食和蔬菜都是自己种的，吃喝不愁。
　　3天前，接到村长通知，可以开工营业。小纪就组织人手，采摘春茶。前两天加上今天上午，共采摘新鲜茶叶1265斤，差不多能制成300多斤干茶叶。
　　王立冬拍了拍小纪肩膀，感谢他在温疫期间能坚守岗位，茶厂能在解除封闭后立即投入生产，他功不可没。随即转头吩咐秘书，对于在温疫期间坚守岗位员工，予以2万元的现金奖励。
　　第二天一大早，天还蒙蒙亮，他拉着一脸睡意的秘书，来到了半里外的茶园。
　　“许总，不就是茶园，有什么看的？”盛月月撅着嘴，脸上写满了‘不高兴’，任谁大清早被从暖和的被窝里给喊醒，都会非常恼火。
　　王立冬拖着秘书来到了茶山顶部，“早起一天，又死不了。”
　　随着金灿灿的太阳从东方升起，墨绿色的茶园在云雾中若隐若现，犹如水墨画一般。
　　盛月月伸手轻抚了下身边的云雾，惊叹道，“好漂亮啊！”忙掏出手机，递给了老板，让他帮忙拍了几张照片，然后马上发了朋友圈。
　　逛完茶园，两人回到了茶厂，等吃完早饭，他正准备带着盛月月逛一下县城，小纪走进办公室，一脸焦急道，“老板，现在都半点办了，采茶工人一个没来，我刚才找人打听了，说是都生病了。”
　　王立冬立即想到了冯村长这个老阴比，九成九是他的手笔，“正式工呢？也都请假了？”
　　“就来了3个，其他也都说生病了，都请了病假。”
　　王立冬道，“安排三人把炒好的茶叶装罐打包。全部打包完后，告诉他们，放假一个星期。”
　　小纪急道，“老板，清明节已经过去6天了，一个星期后，茶叶可都老了。”
　　王立冬笑道，“老了又不是不能喝。去安排吧。”
　　小纪见老板都决定了，也就没再说什么，打了声招呼，出门安排工作去了。
　　次日一早，王立冬接到了安保部经理的电话，“许总，小六他们已经出发了，下午2点左右，应该能到茶厂。”
　　王立冬挂了电话后，立即找来小纪，“下午会到五个同事，两间仓库打扫的怎么样了？”
　　小纪回道，“卫生和床铺都搞好了，我已经让人去镇上买被子床单等床上用品了。”
　　……
　　下午三点，冯村长正在村会议室和村会计唠嗑，接到了王立冬的电话，请他去一趟茶厂，商量一下茶厂的事情。
　　冯村长挂了电话后，拿起桌上的香烟，散了一根给冯会计，冯会计忙拿起打火机给村长点上，“老叔，你准备凉那个姓许的到什么时候？”
　　冯村长吸了口烟，冷笑道，“让他等着。真以为有两臭钱就了不起了。这才过了，就扛不住了。”
　　前两天，姓许的当着好多村民的面，打了他的脸……当晚他就发了话，不许村民再去茶厂帮忙。这么做就是让姓许的知道，五洪村，他冯友德说了算，敢不把他放眼里……别拿村长不当干部。
　　……
　　高山茶厂
　　小纪看了下墙上的挂钟，都快五点了，可冯村长还没到，他放下手机，走到办公室门口，往外张望了下，一个人影都没有。
　　“老板，要不我去村长家看看？”
　　王立冬盯着手机屏幕，道，“不用管他，今天不来，明天肯定会来。”
　　小纪见老板都不在乎，他也熄了心思，立即回到座位，抄起手机，拉着几个保安，一起玩起了王者。
　　冯村长走进茶厂院子，就听到办公室内，吵吵囔囔的，“……来抓我了……往下撤一下……”
　　“……一丝血，快上……”
　　“你们怎么都来下路了……”
　　他走进办公室，发现好几个陌生面孔，各个身材魁梧，有股子彪悍的气息。
　　王立冬看到冯村长立即热情的招呼道，“冯村长，来了。”
　　‘唰’五个保安，齐齐站起身，然后鱼贯出了办公室，没一丝拖泥带水，冯村长心里就是一惊，他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。
　　王立冬招呼冯村长快坐，然后让秘书上好茶，小纪打了个招呼后，也知趣的出了办公室。
　　冯村长接过茶杯，说了声谢谢，不过眼神却一直仔细打量着王立冬，越看越是觉得不对劲。
　　被他凉了三四个小时，一般人肯定得骂上几句，可这位却是一副没事人模样。
　　王立冬对着秘书道，“小盛，把文件给冯村长。”
　　冯村长接过盛月月递上的文件，翻开一看，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……《平茳加快茶产业……方案》……以奖励措施扩大茶叶种植面积，符合要求……每亩每年补助1000元……连片种植茶叶100亩以上的，每年补助5万元……
　　见冯村长只翻了一页便不动了，王立冬好心提醒道，“村长，后面还有呢……”
　　冯村长颤着手翻到了下一页，是2015年开始，虚报员工数量，吃空饷的明细……2015年，套取高山茶厂35万工资，2016年，43万……2019年，26万……五年总计，203万元。
　　再翻一页，是历年采买肥料，活体微生物农药等吃回扣的明细，5年总计从茶厂采购中拿了453万回扣。
　　另外他偷卖茶厂茶叶的记录，也记得清清楚楚，5年时间一共偷卖茶叶26534斤，总计金额1114428元。
　　王立冬见冯村长额头上满是冷汗，扯了两张餐巾纸给他，“村长，五年时间，你从茶厂贪污了总共958万元，啧啧……好手段，怪不得茶厂怎么弄都是亏。”
　　冯村长擦了擦脸后，忙掏出口袋里的香烟，递上一支，“许老板，万事好商量，好商量。”
　　他刚才已经想到，王立冬没把这些东西交出去，而是拿给他看，那就说明有商量的余地。
　　王立冬摆摆手，表示不抽烟，冯村长给自己点上一根后，又哭起了穷，巴拉巴拉半天“……许老板，我是实在没办法啊，实在是走投无路了，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呀……”
　　王立冬又扯了两张餐巾纸，示意老家伙吧鼻涕眼泪擦一擦，然后对他道，“村长，如果二十年前，我真信，可如今……我不是顾佳，没那么蠢。”
　　冯村长脸色一僵，知道糊弄不了对方了，干笑道，“许老板，既然话说到这份上了，你就直说吧，要多少钱？”
　　王立冬点了点文件道，“村长，我来这边呢，只是求财。其他的事情与我无关。你只要把贪污茶厂的钱给我补上，然后再拿出一千一百万，我把茶厂盘给你，咱们就两清了。”
　　冯村长尖声道，“许老板，茶厂哪值1100万……而且我也拿不出那么钱哪。”
　　王立冬是个非常讲道理的人，耐心的给冯村长分析了一下茶厂的价值，“我们从李太太那接手茶厂花了400万，然后买化肥，买炭烧泥灰支付给工人的工资，还有各种宣传费用，花了700多万，加起来一共在茶厂投入了一千一百万多元，几十万的零头，我也不要了。
　　冯村长，说句良心话，这茶厂，我真的一分钱都没赚。”
　　王立冬起身，从办公桌上拿过小纪的香烟，取出一根给了冯村长，还贴心用打火机帮他点上，“五洪村村长你做了都有二十多年了吧，现在的村长，哪个不是腰缠万贯的。
　　两千多万对你来说，就是大腿上的一根毛而已。当然这只是生意而已，如果村长你不想花钱盘下茶厂，我肯定也不会逼你买。
　　茶叶生意我从来没做过，所以这家茶厂我肯定会盘出去……”他说着拿起文件扬了扬，“到时候这些账目我肯定要和下家说清楚，免得接手后被查处来，然后把我给告了。”
　　威胁！
　　赤裸裸的威胁！
　　老头猛地抽了几口烟……忽然心中升起一个念头，不过想到了屋外的五个退伍兵……人为刀俎我为鱼肉，他看向王立冬道，“原始凭证在哪？”
　　“只要公司收到钱后，马上会有人把所有凭证送到你手上。
　　“许老板，希望你言而有信！”
　　王立冬露出八颗牙齿，笑着手伸出手，“冯村长，我就是个求财的商人，商人求财，以和为贵。和你鱼死网破，我没一点好处。合作愉快。”
　　冯村长伸手和他握了握手，“给我三天时间，三天内，我把钱打给你。”
　　王立冬笑着道，“那我再待三天，明天我们把转让合同给签了。”
　　“好。”
　　等冯村长出了茶厂后，盛月月小声询问“许总，你真要把茶厂卖了？”
　　“对啊，舍不得？”
　　盛月月摇摇头，她很喜欢这个茶园，可和地头蛇都撕破脸皮了，卖掉是最佳的选择。
　　王立冬道，“这边离明珠太远了，等回去后，我们在江浙地区买座小茶园，那边的风景不比这边差。”
　　“真哒？”
　　“回去后，就买茶园，这件事，你来负责。”
　　盛月月高兴道，“买多大的茶园，多少预算？”
　　王立冬把手里的文件递给秘书，“没有预算，你看中那座茶园，我们就买哪个。”
　　……
　　第二天，王立冬以‘仙仙贸易’的名义和冯村长的女婿，签订了茶厂转让协议。
　　过了两天，仙仙贸易的账户上就多出了2058万，王立冬也信守承诺，把所有原始凭证亲手交给了冯村长。
　　“许总，偷卖茶叶和茶园补贴的事，你是从哪听来的？”
　　王立冬微微摇头道，“冯村长，这个我还真不知道。上个月，我突然收到了一个包裹，里边就有你说的那些资料。”
　　冯村长询问了包裹的寄信人名字、地址，王立冬告诉他寄信人空着，但邮戳地址是白沙这边。
　　“许总，马上饭点了，一起吃个午饭吧？”
　　“冯村长，真不好意思，明珠公司有些急事，我要马上回去处理。冯村长，再见。”王立冬挥手告别，上了车后，拉开车窗，对着冯村长道，“村长，虽然我不知道谁寄的，但想来肯定是你身边人，至于原因吗，不外乎是钱和拳了。”
　　冯村长目送两辆车远去，回家的路上慢慢咀嚼王立冬刚才的那句话，钱，拳……忽然想起一件事，再过半个月，他们村就要重新选村长了……
　　……
　　半个月后，王立冬一早醒来，汤圆提醒他，昨晚他用五洪村村会计的邮箱，把冯村长贪勿5800万的材料，发给了各大门户网站的投稿邮箱，另外抄送了一份给白沙所有高官。
　　他看了下各大网站，冯村长的新闻已经出现在了热搜上面，“汤圆，平茳有什么动作？”
　　汤圆摇了摇尾巴，“十分钟前，高官已经下令抓捕冯友德。这老家伙肯定完了。”
　　王立冬道，“再用冯志明的邮箱，把冯友德大儿子和女婿的贪勿犯罪证据，照例给各大媒体和领导们发一份。”
　　一秒后，汤圆喵呜道，“老板，已经发送好了。”
　　冯村长一家和那个会计就没一个好东西，这下让他们好好狗咬狗去吧。
　　王立冬心情愉快的来到了小妹房间，喊小家伙起床。帮仙仙穿好衣服，刷牙洗脸后，两人就来到小院里，哼哼哈哈练起了拳法。
　　2020年4月21日，星期五，天气晴。
　　这天是顾佳开庭的日子，早上9点开庭，8点45分，王立冬带着公司法务和秘书来到了法院，经过一道安检门，走上了二楼。
　　推开9号法庭的大门，法庭面积不大，也就三十平左右。顾父和顾佳的两个闺蜜已经到了，正坐在旁听席上。
　　看到王立冬进门，王漫妮和钟晓芹都是怒目而视，钟晓芹还跑到他面前，举着拳头，一副火拼的架势。
　　他翻翻白眼，轻轻吐出一句，‘傻缺’。
　　气的钟晓芹举起拳头就往他脸上砸，王漫妮忙拉住钟晓芹，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……“曼妮，放开我，我就是坐牢，也要打这个人渣。”钟晓芹一脸不甘心，伸腿想踢他一脚，可惜腿太短……一脚踢空，‘啪叽’一pg坐在了地上，可能是pg肉厚的缘故，小女人一骨碌爬了起来。
　　王立冬没管两人，来到了原告席上，没一会儿，就见到了顾佳。女人脸色蜡黄，皮肤有点差，看上去老了五六岁，不过精神还不错，顾佳看了他一眼，就撇过了眼神。
　　开庭的过程非常简单，先由原告陈述起诉原因，然后法官问被告有什么异议。事实清楚，证据确凿，被告也没过多辩解。
　　等原告陈述完毕后，法官就问双方愿不愿意庭下协商解决，高兰兰看了眼王立冬后，回答，“不愿意。”
　　顾佳脸上闪过一丝失落，旁听席上，又响起了钟晓芹的囔囔声，不过马上有人上前对她进行了教育。
　　法官大声宣布，“庭审结束，择日再判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