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百五十八章 请盛大人准备好45万贯，到时候我们会上门来取

　　华兰问道，“那康姨妈是怎么知道，齐国公府今天来送聘礼？”
　　王氏脸色有些尴尬，前阵子去康家，忍不住显摆几句。不过她知道家里人都不喜自己姐姐，所以也没邀请康王氏上门，可哪想到姐姐姐夫不请自来。
　　见到母亲的表情，华兰就猜到了原委，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，“母亲，你难道忘了，平宁郡主不待见康姨妈的。”
　　几年前，康王氏从王氏嘴里得知，王家和齐国公府有亲戚关系后，就厚着脸皮上齐国公府登门拜访，平宁郡主对康王氏的德行一清二楚，没给这个蛇蝎心肠的毒妇一点面子，言语中夹枪带棒就差没指着康王氏，喊出‘滚’字！
　　康王氏受此奇耻大辱，哪里吞下这口恶气，接下来的小半年里，凡有机会就散播平宁郡主的小话，什么妒妇，河东狮……
　　王氏豁然想起这事，有些慌道，“我怎么把这茬忘了。这可怎么办？”
　　华兰拉住起身的老妈，问道，“母亲你准备做什么？”
　　王氏道，“带你姨妈去后宅呆一会儿，等郡主走了，再让她出来。”
　　华兰无语道，“就康姨妈的性子，你觉得能劝的动？”
　　王氏急道，“那待会儿，要是你姨妈见了郡主娘娘说些难听的话……？”
　　就她那姐姐的性子，绝对干得出这么煞风景的事情。
　　华兰想了下，无奈道，“我也没什么好办法。待会我尽量拖住姨妈……”
　　康姨妈走回座位，见到妹妹和华兰窃窃私语，凑近好奇问道，“你们娘俩说什么悄悄话呢？”
　　华兰忙打哈哈道，“姨妈，我们正说墨兰呢，都这个点了，还没到。”
　　康姨妈四处张望了下，“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。这墨兰嫁进了国公府后，就是不一样了。我们这些长辈都到齐了，她这个庶女却还没到。”见王氏和华兰的脸是都变得不怎么好，更加起劲道，“妹妹，这墨兰打小就不把你放眼里，如今成了国公府三郎的大娘子，我瞧着不止瞧不起你，连盛家这小门小户她都不放眼里了。”
　　王氏硬扯着笑脸道，“墨兰如今身子重，走的慢些，我也安心。”
　　康姨母不屑道，“那就早些出门。你啊，就是心太软，太好说话了。你真开不了口，待会我帮你收拾她，否则以后还不反了天了……”
　　王氏忙摆手道，“不用了，今天大喜的日子，这事改天再说……”
　　此时王氏的贴身丫鬟走进小声道，“四姑娘的大丫鬟刚刚到府里传话，四姑娘刚才出门时，绊了一脚，动了胎气，所以今天来不了了。”
　　康王氏拱火道：“可真是巧啊。我听说墨兰最近可忙了。天天在外面走动，什么诗会，赏香会，这遇上家里有事，就绊脚了还动了胎气。这要是不小心滑胎了，到时还要怪盛家不是了。”
　　王氏脸都绿了，有些后悔自己和谁显摆不好，非得跑到康家去显摆。这个好好的喜庆日子，被破嘴姐姐给搅的……
　　就在此时，屋外突然一阵喜庆的吹吹打打声，王氏顺势起身，甩开康王氏，走到厅堂门前，有丫鬟上前禀报，“大娘子，齐国公府送聘礼的队伍，马上要到大门口了。”
　　盛府门外，街道两旁站满了看热闹的人群。
　　“这才几天，盛府又有姑娘出嫁了？”
　　“这回可不是出嫁，是男方来送聘礼。”
　　路人甲垫脚看了看，根本看不到送聘队伍的尾巴，惊讶道，
　　“这么长队伍，这得多少抬？男方是京师哪个大户人家？”
　　“大宋财神齐小公爷，听说有666抬。”
　　“原来是财神爷啊，怪不得……”
　　盛府大门前，迎来了齐国公府的送聘礼的队伍。为首的是媒人驸马都尉李玮，身旁一对夫妻正是齐国公夫妇，三人有说有笑的走进了盛府。
　　“男方聘礼……罗荒野大雁一对。”
　　“黄金万两……”
　　“白银十万两。”
　　真是大手笔，不愧是大宋财神！
　　康王氏见一抬抬金条银锭从眼前晃过，双眼变得赤红，嫉妒心直接爆表！
　　“东京城西郊田庄十座。”
　　小半时辰后，六六六抬聘礼终于过完场……
　　盛紘正准备起身招呼众宾客入席吃酒时，门外突然起了吵闹，众宾客齐齐看向大门口，只见一群青衣大汉，正气势汹汹直冲前厅。
　　“你们是什么人，光天化日强闯盛府？”华兰夫婿袁文韶是行伍出身，见状起身来到厅堂前，伸手拦住一行大汉道。
　　青衣大汉中走出一人，板寸头三角眼，一脸横肉，一看就知道绝非善类，打量了一番袁文韶，“这里是盛家吧，我们找盛家三公子盛长枫，瞧着你年纪不像！盛长枫呢？我们找盛长枫，让他出来说话。”
　　屋里众人视线齐聚盛长枫，看的盛长枫头皮有些发麻，从盛紘身后走，来到堂前，一拱手道，
　　“我是盛长枫，你们是什么人？”
　　三角眼打量了盛长枫几眼，知道正是自己要找的正主，便道，“我们是长生解库的。3月前你借了15万贯，三月期限已到，今天来是通知你一声。”
　　北宋时期，金融行业特别发达，典当行业发展非常成熟，进行这项业务的机构叫做质库，也叫典库、解库、印子库等。
　　盛长枫刚开始有些莫名其妙，什么长生解库，他根本没见过，可听到15万贯和借的时间，心里就是一突，走上前拉着三角眼压着声音道，“你们是韩国公府的吧，这15万贯，你直接找你们府三公子大娘子要去，当初就是为了她借的！这事我已经和墨兰说过了。”
　　盛紘来到大门前，脸色铁青道，“长枫，到底怎么回事？”
　　盛长枫忙解释道，“爹爹，他们找错人了。我根本不认识什么长生解库，也不认识这人。”
　　见小儿子不像说谎，盛紘对着三角眼道，“这位壮士，你是不是认错人了？”
　　长生解库的大名，盛紘听说过。名字挺好听，可实际干的就是放印子钱，背后靠山是皇家寺庙大相国寺。
　　三角眼拱手道，“这位应该是盛大人吧，另府三郎三个月前在韩国公府的解库借了15万贯，限期三个月归还。一个多月前，我们长生解库从韩国公府手中接过了这笔欠债，如今三个月时间到了，今日就是上门通知一声，三日后，请盛大人准备好45万贯，到时候我们会上门来取。”
　　三角眼对着屋内众人一拱手后，一挥手，带着一众打手出了盛家。
　　45万贯！
　　炸的盛家所有人的心脏，都跳慢了半拍。
　　“祖母，祖母，你怎么了？”明兰瞧见老太太直直倒下，忙伸手拉住一条胳膊，一旁的丫鬟小桃眼疾手快，扶住另外一条胳膊，才没让老太太摔地上。
　　盛紘赶紧凑上前，发现老太太气晕了过去，忙吩咐小厮去喊郎中。
　　一众亲朋见盛家出了这么大事，都极其有颜色的告辞离开，康姨妈是心花怒放，恨不得高歌一曲，临走前拉着王氏的手，猫哭耗子道，“妹妹，要是手头紧的话，姐姐我这里大钱没有，可一两千贯还是拿得出来的，我回去后就让人送来。”
　　王氏此时哪里有心情和康王氏多嚼舌根，嗯嗯啊啊几句后甩手就回了前厅。
　　此时整个前厅就剩下齐母齐父加媒人李炜，盛紘和盛家众人已经跟着老太太进后院。
　　烂摊子竟然让她来收拾，王氏郁闷的不行，一脸羞愧来到亲家面前，没口子道歉。
　　今天不仅盛家丢尽脸面，还牵连到了齐国公府，平宁郡主强行忍住收回聘礼的念头，冷着脸说了几句客套话后，告辞出了盛家。
　　……
　　“姑娘，姑娘，不好了，出大事了。”小喜鹊迈着两条小短腿，飞快跑进了小院。
　　见小喜鹊慌慌张张的样子，如兰忙咽下嘴里苹果，开口询问，“出什么事了？”
　　小喜鹊‘巴拉巴拉’把放印子钱上门追债的事大致说了遍，“姑娘，要是还不上45万贯，我们会不会被放印钱的赶出府啊？”
　　如兰着急问道，“郡主娘娘和齐国公什么反应？”
　　小喜鹊想了想道，“郡主娘娘和齐国公脸色很不好，大娘子不停赔罪，说了两句后就走了。”
　　如兰松了口气，随即双眼冒火，咬牙切齿道，“盛长枫个王八蛋！盛墨兰个不要脸！！”
　　前阵子盛墨兰作妖，害得她担惊受怕好几天，如今盛长枫无缝接力，这对兄妹就是见不得她好！
　　如兰握紧拳头向天发誓，和林夕阁不共戴天！
　　“姑娘，老太太晕厥过去了，你是不是现在过去看看？”一旁的大喜鹊小声提醒。
　　“对哦。”如兰放下手中的半只苹果，拉着大喜鹊就往寿安堂赶，“小喜鹊，你也跟上。祖母现在怎么样了？”
　　小喜鹊摇头道，“主君亲自送老太太回的后院，我当时没跟着。”
　　如兰赶到寿安堂时，见到渣爹正低着脑袋，跪在老太太塌前。朝榻上瞄了瞄，老太太已经醒转，脸色苍白，不过眼神清明，问题应该不大，如兰走到大姐身旁，跟着跪下后，小声询问老太太身体情况，得知只是急火攻心，服用几幅汤药，安心休息两天，就能恢复，也是松了口气。
　　盛老太太眼角余光扫到跪在榻边的盛紘，要不是身体疲弱，非破口大骂一通，看看他教的好儿子好女儿，招来如此灾祸，在一众亲朋面前丢尽脸面，最要命的是欠下的45万贯，盛家可能会因此破产倒闭，到时候她真成了勋贵圈的大笑话了。
　　盛紘磕了个头，道，“儿子管教不严，连累母亲病倒，真是罪该万死！”
　　盛老太太冷冷道，“这是家里，不是朝堂，用不着和我这老太太说些冠冕堂皇的话。现在最紧要的事，想办法解决45万贯欠债！”
　　盛紘忙道，“刚才郎中说了，母亲虽无大碍，但需好好休养，不敢再劳烦母亲，这事儿子已经有了些许成算，一定会处理妥当。”
　　盛老太太道，“上回墨兰的事，我见你有了定论，你毕竟不是我亲生的，所以也就没再言语什么。
　　如今事情弄成这样，我哪里放心的下。行了，都去忙吧，我要睡会儿。晚上都到我这里来一趟，一起商量下该怎么解决。”
　　等众人走后，老太太挥手让丫鬟小厮都退下后，招呼盛明兰上前，她发现小孙女今天有些反常，“半天了，你都心不在焉的，是不是有什么心事？”
　　“啊～，没什么祖母。”见到老太太脸色不渝，盛明兰想了想最后还是老实交代道，“齐轩和我写信，说他母亲三天后就会上门提亲，可今天三哥哥这事……”
　　盛老太豁然坐起身，抓住明兰的胳膊，道，“齐轩？齐衡的堂兄？”
　　盛明兰点点头。
　　一炷香后，老太太听完孙女和齐轩的前因后果，“也就是说，你们俩认识快大半年了？”
　　盛明兰垂着脑袋，轻嗯了一声。
　　老太太忍不住骂道，“三天后齐轩母亲就会上门提亲？这么大的事，你怎么不和我说？！”
　　盛明兰嗫嚅道，“我担心轩大哥是说着玩的，我就是个五品小官的庶女，轩大哥是齐府独子，他母亲哪会瞧的上我……”
　　盛老太太恨铁不成钢道道，“你糊涂！这轩哥儿我虽然只见过两次，但看得出是个沉稳的人。
　　如今连日子都告诉你了，那肯定确有其事！
　　再说了，你自己也说了，这大半年一起和齐轩母亲打马球，你们俩也处的非常好……”忽想到今天闹出的事，老太太就是一惊，这事肯定会传遍京师，等齐轩母亲知道后，那明兰和齐轩的亲事……
　　……
　　盛老太太的担忧很快变成了现实，不到半天盛家闹出的笑话就传遍了整个京师……
　　齐轩母亲听到丫鬟的汇报后，脸色一寒，问道，“轩儿在哪？”
　　丫鬟回道，“公子现在在姚家庄。”
　　“让他马上回来。”
　　半个时辰后，齐轩急急忙忙赶回家中，“母亲。”
　　齐轩母亲道，“盛家的事你听说了？”
　　齐轩点头道，“知道了，不就是盛长枫借了15万印子钱，多大点事。”
　　齐轩母亲看着儿子道，冷哼道，“盛长枫为什么借15万印子钱？别说你不清楚原委！”
　　齐轩拿起一根香蕉，剥起了皮，“盛墨兰被徐坤轩那小子搞大肚子了，韩国公府要15万贯彩礼，才肯让盛墨兰进门，所以就有了这笔欠账。”
　　齐轩母亲大怒，盛家门风本就不好，要不是看在盛明兰大气端庄，乖巧懂事，她哪里肯定让儿子娶个五品官的庶女。
　　如今闹出那么大笑话，盛墨兰未婚先孕的丑事肯定会被人扒的一干二净，要是儿子再娶盛家姑娘，那还不被人指指点点一辈子……“盛家这门亲事，我不同意。”
　　齐轩梗着脖子道，“母亲要是不同意，那我这辈子就不娶娘子了。你也别想抱大孙子了！”
　　“你！”齐轩母亲气的差点一个仰倒！要不是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，打死的心都有了。顺了几口气，咬牙道，“盛明兰长相性格是都不错，我也挺喜欢。可京师里比她好的姑娘，也不少，你为什么非要娶她！”
　　齐轩吞下香蕉，吐出两字，“漂亮！”
　　齐轩母亲道，“还有呢？”
　　齐轩奇怪脸道，“难道这点还不够？”
　　齐轩母亲劝道，“和明兰差不多漂亮不少，咱们换一个……”
　　齐轩道，“盛明兰最漂亮！”
　　你说的好有道理！
　　劝了老半天，见儿子一副非盛明兰不娶的架势，齐轩母亲头大如斗。
　　齐轩父亲钓鱼回到家，见到娘子正捂着额头，靠在香塌上，一副生无可恋状，等知道原委后，劝解道，“明兰这姑娘自小就是在盛老太太膝下长大，老太太的性格虽然犟了些，但品性还是非常不错的。那盛墨兰从小就跟着小妾身边……”转头对着儿子问道，“明兰和盛墨兰关系如何？”
　　齐轩忙道，“两人关系很差，平时根本不来往。明兰在盛家也就和如兰和华兰关系不错！”
　　齐轩父亲点头道，“娘子，近朱者赤近墨者黑，能和如兰华兰关系好的，肯定也不会差了。你就是不相信传言，也得相信衡哥儿的眼光吧。”
　　父子两人轮番分析和劝解，齐轩母亲想想这大半年和盛明兰的相处，最后还是勉强点了头，“不过上门提亲的时间，要往后挪一挪，现在上门，我丢不起那人！”
　　齐轩忙点头道，“就按母亲说的办……要不改在十天后吧？”
　　齐轩母亲狠狠瞪了眼儿子，“想屁吃！两个月后！”
　　“两月，太久了吧，要不半个月？”
　　齐轩母亲眼中泛出泪花，父子两见了都是慌得一批，齐轩忙一口应下，两月后就两月后，到时候‘六礼’流程走快些就是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