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千五百七十八章 世界的真相

　　所以不管有没有问题，我这一下都挨定了是吧？
　　听完威廉给出的解释后，面色铁青的创世神冷哼了一声，过往的温和与亲切迅速淡去，转而露出了隐于其下的威厉与激烈。
　　哎……我就知道不会这么简单，不过这回怕是真的难了……
　　看着面前不再掩饰自身的性情，容色冷厉地凝视着自己，简直满身都洋溢着“反派”气息的中年男人，威廉不由得幽幽地叹了口气，捎带着噗呲一声主动拔出了奥法王座。
　　【借助奥法王座的特性“盗贼庇佑”，你成功盗取了微量创世之力】
　　【由于并未领悟创世权能，你无法直接驱使创世之力，但能够以之临时强化一条奥法规则，使其能够对LV150及以下的目标生效】
　　还行吧，虽然偷来的力量不多，但摸了条临时强化规则的能力，那这一下倒也不算白怼。
　　甩了甩奥法王座上的血迹后，看着面前神色阴晴不定的创世神，威廉清了清嗓子道：
　　“尊敬的创世神大人……嗯……虽然您肯定憋着什么坏，但作为创造了奥法世界，给了所有人生命的人，我还是会尽量对您保持尊重的。”
　　“……”
　　听到威廉信誓旦旦的发言后，中年男人的面色不由得微微一黑。
　　你所谓的保持尊重，就是用那杆该死的椅子捅我？合着你所谓的尊重，就只停留在嘴上的吗？
　　……
　　“别说这些废话了！”
　　开口打断了威廉的话后，创世神冷着脸道：
　　“你是想问，我到底准备做什么对吧？”
　　“是的。”
　　威廉先是坦诚地点了点头，随即一脸淡定地道：
　　“不过我倒是已经有了些猜测……以您的智慧，应该不难看出来，我其实并不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。
　　哪怕放弃所谓的奥法之主的身份，甚至于主动剥离终末权能，以保证不会再威胁到奥法世界，这些对我来说都是可以商量的。
　　但您却连尝试都没尝试过，直接选择了一瞒到底，那就只能证明，您要做的事情是我不能容忍的，我和您之间绝对没有妥协或者共赢的可能。”
　　看着面前神色慢慢恢复平和的创世神，威廉一边琢磨怎么才能对付他，一边努力拖延时间，微眯着眼睛道：
　　“如果是别的可能还不好猜，但将条件限定为您可能会做，而我又绝对不会接受的事情的话，那范围可就小得多了……我能想到的只有三种。”
　　在创世神冷淡的目光中，威廉竖起了三根手指。
　　“要么摧毁整个奥法世界，要么灭亡所有智慧种族，要么必须彻底杀死我……亦或者这三种都有？”
　　“算是三种都占了吧。”
　　毫不犹豫地承认了威廉的判断后，中年男人神情淡漠地道：
　　“为了能够培养出抵御终末的帮手，我向你们这类被称为真神的个体，开放了太多不应该开放的权能，造成了难以想象的巨大混乱，真正的奥法世界，绝不该是眼前这个模样。
　　真正的奥法世界，不该靠着真神的存在来维持稳定，不需要那些永生不死的亡灵，也不需要那些几百上千岁都不会消亡的长生种，更不需要那些绵延万载的巨大王朝！”
　　“因为永恒的背面不是伟大，而是没有尽头的腐烂！依我看，现在的一切都应该彻底推倒重来！”
　　面带嫌恶之色地说了一串不需要后，创世神的神情终于重新恢复了平和，甚至看向威廉的目光中，又一次带上了几分莫名的慈爱。
　　“你知道么？在我眼里，像你们人类这样的族群，才是最最完美的生灵。”
　　“你们寿命短暂力量孱弱，也没有什么出色的天赋，不抱团取暖的话，个体根本无法生存，幼生期更是所有物种里最脆弱也最漫长的。
　　一头刚出生的小鹿，只需要1分钟就能学会站立，5分钟就能摇晃着跑起来，而人类的婴儿学会站立要几个月，学会奔跑更是要一年半左右，足足是一头小鹿的十五万倍！”
　　“如果这么看来的话，人类这个种族简直一无是处，应当沦为所有物种的最底层，更别提和有传承记忆的巨人，和天生亲近魔法的精灵等种族媲美了。
　　但有意思的是，最后的事实却恰恰相反，什么都没有的你们，却一次又一次地成了奥法世界的主宰！”
　　说到这里时，创世神的眼中闪过一抹亮色，似乎在谈论什么稀世珍宝一般，攥着拳头，神情颇为激动地道：
　　“比起那些长生种，过于短暂的生命，反而让你们学会了珍视，并不自觉地努力奋斗，得以成功远离‘腐烂’，保持了能够不断前行的‘鲜活’。
　　而弱小的个体力量，则使你们天然明白什么是团结跟合作，并对自身的种族有着无与伦比的认同感！”
　　“你知道么？在其它按照血脉确定地位，上下等级无比森严的种族眼中，统治者与被统治者几乎完全就是两个物种。
　　但你们人类却不一样，哪怕最残暴的君王和最傲慢的强者，都从来没有过这种念头，无论他们与普通人的差距有多远，他们都会认为自己是人类的一员，你们对于族群的认知，似乎永远处于个人之上！”
　　“这可真是太美妙了！只要剥离掉过剩的欲望，再定期清理掉不够稳定的个体，你们就是最完美的种族！”
　　……
　　逮着人类一顿喋喋不休的猛夸后，创世神满眼亢奋地道：
　　“在第一次创造奥法世界的时候，为了能让我创造的种族永远延续下去，我直接给了它们永恒的生命，和媲美普通真神的力量！
　　但最后它们要么死于争斗，要么慢慢停止繁衍，随着非自然减员逐渐消亡，甚至因为孤寂或者失去目标慢慢腐烂，走向疯狂的自我毁灭，没有一个种族能够支撑到最后。
　　而你们人类则不一样，除了生命和还算过得去的智慧以外，我几乎什么都没有给你们，但我却在你们身上，见到了一个物种永远延续下去的可能性！”
　　一口气说完了自己对人类的看法后，创世神满意地微笑道：
　　“之前我并没有骗你，对于我这样的种族来说，失去自我化身世界，不仅不是死亡，反而是一种另类的升华。
　　只有当我制定的规则逐渐崩坏、当我创造的世界开始腐朽、当我创造的生命走向灭绝时，才是真正的死亡。
　　然而遗憾的是，这一切却又都是无可避免的，这世上所有的一切，都将不可逆转地从强盛滑向衰落。
　　不管我制定的规则多么严密、我创造的世界多么宏伟、我创造的生命多么强大，一切依然会慢慢走向凋零与终结，最后被终末之神彻底还原，直到我发现了你们人类……”
　　“哦对了，还有件事没告诉你，我和终末之神的关系，要比你想象的亲密的多！”
　　看了眼似乎已经听懵了的威廉后，创世神颇有些唏嘘地道：
　　“用你能够理解的话来形容，她应当算是为我引路的亲眷，是终生陪伴却不与我见面的爱侣，但也是未来彻底杀死我的刽子手，以及负责处理我尸身的入殓师。”
　　“她与我，作为相对的两极而存在，我负责开始，她则负责终结；当我创造世界并彻底融入其中后，她便要开始她的工作，时刻观察我所化身的世界。
　　等我创造的规则变得混乱，我创造的世界彻底腐朽，我创造的种族也完全灭绝后，她则要负责终结变得死寂枯败的世界，收拢我的残骸并将之粉碎，化为创造新世界的养料，等待下一位创世神找过来……”
　　好家伙……等创世神挂掉之后，把他和他创造的世界粉碎成养料，再等待下一位创世神到来……咝……
　　听到这个颇为熟悉的描述，威廉不由得皱了皱眉，随即好似想到了什么，开口询问道：
　　“所以你是被戴了……啊不是，我想问的是，被蠕行之啮吞掉的世界，其实并没有真的消失，只是被终末的权能消磨了存在之力，强行还原成了更基础的存在？”
　　“也可以这么说。”
　　创世神点点头道：
　　“正常情况下，蠕行之啮吞掉世界后，会把一切都重新还原。
　　但驾驭它的终末之神死后，它虽然依旧遵循着终末之神的命令，每隔一段时间就来还原奥法世界。
　　不过它也绕过了终末权能的约束，学会了永久截留一些特殊的东西，譬如我的手臂和魔法女神的时间权能等等，用以强化自身……
　　当然，它这么做也可能是为了自保，或者替它的主人向我复仇也有可能。”
　　“……”
　　复仇……所以终末之神居然是你杀的啊！
　　……
　　“不要这么看我，我之所以这么做，也是因为没有办法。”
　　从威廉的眼神中读懂了他的想法后，创世神摊摊手，神情有些无奈地道：
　　“之前已经和你说过了，我并不畏惧意识上的消亡，但我并不是没有害怕的东西，我由衷地恐惧自己创造的一切破灭的那天。
　　而有了你们人类的存在，我所创造的智慧生物，或许能够永久地延续下去，但只要有终末之神盯着，一旦我创造的世界走向衰落，我一样会被她‘杀死’。
　　所以为了能够继续‘活’下去，我只能想办法，让她先一步走向死亡……我也只是想‘活’下去而已！我这么选择有什么错？”
　　“……”
　　“不对吧？”
　　并没有和创世神争论对还是错，威廉琢磨了一下创世神的说法后，眉头紧锁地质问道：
　　“人家终末之神的职责，并不是无缘无故就非要‘杀掉’你，她是要等你创造的世界开始腐朽，你制定的规则混乱之后才会出手啊！
　　而且你不是说了么，不管有没有她，一切都从强盛滑向衰落，一点点不可逆地走向毁灭，这跟她有什么关系？”
　　“关系当然是有的。”
　　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太好的回忆，创世神脸上的神情迅速地冷淡了下来，面色不豫地道：
　　“即便没了真神的照拂，你们人类这样的种族，很大概率也能够永远存续下去；而我所化身的世界，虽然会慢慢走向腐朽，但到时候只要把腐朽的地方替换掉，一样也能继续存在下去，无垠星界就是我想的办法。
　　那里会不断地积聚游离位面，并自行诞生大大小小的新位面，而且种类异常繁多，无论什么模样的世界都有，只要能够及时更替腐朽的部分，我所化身的世界完全可以永远存在下去！”
　　说到这里时，创世神的脸颊的肌肉微微绷紧，咬着牙恨声道：
　　“但她不肯跟我合作也就算了，在我找来了几十个可以用于替换的位面，准备进行封存时，她居然指使那条该死的虫子，把我找来的那些位面全部吞掉了！
　　等我找上门，想问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时，她甚至还敢反过来先质问我，问我为什么要破坏创世神的惯例，不肯在完成了自己的职责后乖乖去死，等待她的拆解！
　　凭什么？
　　凭什么她能一直存在下去，而我就要等着自己腐朽，然后被一条肮脏的虫子一点点吞噬殆尽？”
　　“……”
　　那……她好像是有那么点儿过分了……
　　听完了创世神诡异的“家长里短”后，脑子有点发懵的威廉，不由得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脸。
　　事儿干的对不对先不提，人家苦主怒冲冲找上门，你不仅当面承认了，甚至还问他为什么不去死，这……人家不急眼才怪呢，只能说终末之神她死得也不怎么冤枉……
　　……
　　“呼……算了，都是过去的事，不提了。”
　　把埋藏在心里不知道多少年的“苦闷”，一股脑倒给了威廉后，创世神长出了一口气，随即抬眼望了过来，似笑非笑地道：
　　“你之前不是想知道，我接下来准备做什么吗？”
　　攥了攥得自终末之神的右手后，创世神温声道：
　　“接下来，我准备把这个混乱的奥法世界彻底还原，然后再重新塑造一个完美的世界，一个只有人类存在的世界！
　　接着再把无垠星界拉过来，让那些大大小小的位面，以环绕奥法世界的方式存在，一旦我创造的世界开始腐朽，便拉一个新的位面过来替换掉！保证我化身的世界能够永远存续下去！”
　　“……”
　　“这个恐怕行不通吧？”
　　听到这里时，威廉忍不住开口提醒道：
　　“你说了新的世界不要真神，到时候你自己又化身世界失去意识，那谁来帮你把新的位面拉过来？”
　　“当然是你啊！”
　　“？？？”
　　在威廉错愕的神情中，创世神微笑着道：
　　“你还记得吗？当初我就说过，等我从鸡蛋变成小鸡的时候，就该由你代替我守护这个世界了。
　　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，等到了那个时候，你要负责维护混乱的规则，负责修补腐朽的世界，并负责照看我创造出来的，更加完美的新人类！”
　　“感谢我吧威廉！在那个只有完美人类存在的，同样近乎于完美的新世界里，你将会是唯一的真神！”
　　“……”
　　算了吧……我担心你那个新世界里，压根儿没有能载我的船！话说这么中二的台词，你是怎么面不改色地讲出来的？
　　“呵呵，不用担心，你一定能够胜任那个位置的。”
　　看着面前满脸嫌弃的威廉，创世神不以为意地笑了笑，随即缓缓抬起左手，一脸和蔼地柔声道：
　　“不过在那之前，我还需要剥掉你灵魂中那些多余的东西，我要抹除你的闲散与惫懒，再清除你的多疑跟狡猾，还有过剩的色……
　　嗯？你这么看我做什么？你不会以为，能战胜那个虚假的印记，就有反抗我的能力吧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