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十九章 二圣临凡

　　自从彻底悟透东皇太一，留下来的二十一个妖文之后，苏澈就能部分借用东皇的力量，临摹出他的法则。
　　这个收获其实是极大的，不仅苏澈没有阴天子记忆时，算是一道强力的底牌。等他回复记忆之后，从其中所能得到的感悟，更是远超刚刚破入第八境之时。
　　时至今日，苏澈依旧无法完全悟透东皇的【道】，但是起码能在一定程度内，再现出他的力量。
　　当然，要靠这一点彻底干死天庭之主还差了一些，或者说，他们之间的战斗根本不可能在一时半会儿分出胜负。
　　哪怕此刻两人跑到界外虚空去打，没有任何灵气补给，他们一样能长时间作战。毕竟仙人的仙力自我再生速度，不是凡人可比的。
　　在这种情况下，苏澈思索过了，哪怕底牌全出，手段齐上，至少也要和对方打个几天几夜。到那时黄花菜都凉了，因为苏澈根本不可能将阴天子状态维持到那个时候。
　　最终苏澈还是决定，动用天命玉碟！
　　现在他们是在人间界内作战，这样一来，不用天命玉碟这种拥有权限的先天至宝，简直是对不起自己。
　　不过比较可惜的是，苏澈只有六分之一残片，因此他依旧没有十足的把握，便在和张君正对打之时，暗中与无缺沟通。
　　其实苏澈想让无缺，把她那份残片借给自己的，这样无缺的人就不用过来了。
　　但是一方面，以双方此时此刻的距离，如果无缺凭空把残片扔过来，恐怕立刻会被天庭之主半路拦截。
　　另一方面，无缺不接受单独把残片送出，一定要和苏澈并肩作战，所以苏澈还是让她亲身过来了。
　　为了防止张君正对无缺下手，苏澈提前使用了东皇钟。
　　他之所以要喊那一声，其实并不是为了叫无缺过来；想通知苏澈大可以用神识传音、或者面具通知。
　　之所以喊出声，就是在故意展示出自己的手段，好让张君正把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，而不是无缺身上。
　　结果十分顺利，一方面张君正确实被苏澈吸引过去了；另一方面东皇钟也确实短暂地制住了对方，使其无法使坏。
　　随着钟声渐渐止歇，张君正见苏澈和无缺肩并肩站在一起，暂时从对东皇力量感到惊异的状态中回过神来。
　　他有一丝不解，“这又是什么意思？”
　　说话的时候，张君正反复看了看无缺。他并没有认出这是姬寒烟的转世，因为两者之间从外貌到气质、到神韵，就没有半点相似的地方。
　　或者说就连苏澈，如果没有前面那次姬寒烟记忆复苏的话，他也得亲自查看无缺的真灵，才能发现端倪。
　　苏澈自然不会向敌人解释，他伸出手，想将那枚从无缺掌心中浮现出来的玉碟残片，拿到自己手中。
　　但是无缺反而握住了他的手掌，将残片贴合在两人手中，她用神识传音说道：“我来帮你，单单论对这天命玉碟的掌控，你还不一定有我在行。”
　　其实说是掌控，还不如说是特权。
　　因为无缺这枚残片已经自生灵性，和苏澈那枚没有灵性的不同，她只要和残片灵性沟通，甚至能用得比苏澈还好。
　　至于灵性的重要性，看看现在道初劫剑和紫宸剑之间战斗就知道了。
　　如果苏澈没有大白、小白作为剑灵，帮他御使【清河】战斗，那么他根本不敢把光剑甩出去，这还只是其一。
　　其二，现在紫宸剑正在被道初劫剑压着打，大白、小白甚至在有意识地模仿苏澈的万物九如剑意、歌尽死声剑意、天子剑意。
　　这就是有无灵性的区别，以及灵性强弱的区别了。
　　当玉碟残片正式出现，天庭之主一下子皱起眉头，“这是……天命玉碟残片？？”
　　他对这至宝的了解，似乎比苏澈多上不少，“为什么这东西会在你们手中，经过那一战之后，玉碟早就已经分崩离析，再也无人知晓它们的去向。”
　　苏澈笑了笑，他依旧没有回答，只是取出自己那枚残片，将它和无缺手中那枚拼凑在了一起。
　　他传音对无缺问道：“怎么样？拼凑在一起的话，你能借助两者之间的联系，掌控我拥有的这一枚吗？”
　　无缺默默感应了一下，“有难度，需要一起携手合作。”
　　“好。”苏澈话音一落，就开始和无缺同步运转二合一的天命玉碟，不能再拖下去了。
　　但是让苏澈他们没想到的是，张君正见到这一幕，并没有急于上前阻止。
　　他只是从容自在地拍了拍手，“你们该不会以为，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吧？”
　　说着张君正眉心中浮现出一枚紫色的玉碟残片，它表面光洁柔滑，散发着莹莹微光，缺口处十分平整规则。
　　这回轮到苏澈他们意外了，天庭之主居然也有玉碟残片！
　　不过还好，只有一枚，苏澈还有把握。
　　张君正不紧不慢地运转玉碟，同时说道：“当初那一场圣人之战打得惊天动地，连天命玉碟都崩碎了。”
　　“朕由于没有亲身参与其中，所以在玉碟崩碎四散之时，隐匿身份追了上去，最终成功夺得一枚。”
　　“哦对了，”他露出戏谑的笑容，“在后来的年月里，差不多是将天庭搬迁到仙界去的那段时间吧，我手下的天龙，为我寻来了另外一枚残片。”
　　随着张君正说到这里，他的眉心中又浮现出一枚玉碟残片！
　　很显然，他就是故意的，要让对面两人体会到那种希望升起，然后又希望落空的感觉，不然他大可以两枚一起拿出来。
　　“所以你们明白了吗？朕就是天命之人！朕是三界六道之主，得上苍钟爱，今日你们这两枚残片，正是为了送到朕的手中，才会出现在此地！”
　　说完张君正又笑了起来，那是胜利者的微笑，是强者对弱者的嘲讽。
　　苏澈眉头微皱，他倒是没有绝望之类的，只觉得自己失算了，还是太小看这家伙。
　　也对，张君正几乎把自己的一切，都赌在了这场绝地天通之中。
　　这样一来，他自然会把最好的底牌、起码是在人间中最好用的底牌，交到分身手上，防止元始天尊找来的破局者，将成仙路提前打通。
　　苏澈依旧没有停止动作，还让无缺专心一志，不要被对面影响到情绪。
　　这反倒让无缺笑了起来，这让苏澈有些莫名其妙，这么严肃的场合，有什么好笑的？
　　总之随着双方运转天命玉碟，战斗再次展开！
　　这回可不比上次在道境中，只是用玉碟转录大道法则，而是绝对正面的碰撞。
　　只见苏澈和无缺手中的玉碟残片，冒出了莹莹紫光。随即天地变幻，首先是所有灵气从极北地区消散一空，或者说被强行排除出这片地域。
　　随即是空间层面的割裂、分离，成仙路这方圆百里的战场被直接独立了出来。
　　虽然它依旧处于人间界之内，但是这里面造成的一切影响，不会波及到外面，外来的因素也无法干扰到内部的战斗。
　　这前者是为了切断双方的补给，尽量压缩战斗时间；虽然切断了对面依旧能打很久，但是能减少一点补给是一点。
　　后者则是为了方便苏澈施展开手脚，免得打起来处处投鼠忌器，担心战斗余波影响人间界，带来连锁性的恶劣灾害。
　　最后苏澈两人，还更改了这一方独立空间的法则，规定阴冥神力为最高神力，其余性质的力量哪怕再强大，也要受到阴冥神力的钳制。
　　这就是【权限】类至宝的威力了，简而言之，就是规则的制定者；只要身处人间界，就要被拥有相应权限的人约束。
　　如果天庭之主没有天命玉碟残片的话，此时要大大落入下风了。苏澈和无缺联手，有八九成的把握，能在阴天子神格崩解前，干掉对方。
　　但问题就出在这里，你有权限我也有权限！甚至因为残片数量相同，两者能影响的程度完全一致。
　　此刻张君正压根没有和苏澈他们战斗的意思，苏澈他们前脚让灵气退散，他后脚就操控玉碟，让灵气重归此地。
　　苏澈两人先手让空间隔离出来，张君正后手就让空间归还原位。
　　苏澈两人刚规定阴冥神力为最上，张君正反手就让这种临时更改的规则无效！
　　到最后，几乎都成为了比拼双方对天命玉碟的掌控程度。
　　不得不说，天庭之主获得玉碟残片这么多年，对玉碟的掌控深度真的非同一般。
　　苏澈这边要不是有无缺相助，有灵性作弊，那还真拼不过对方；会被张君正一步步占据主动、占据优势，直到最后将他们两人抹杀掉为止。
　　但即使如此，事情也在往越来越糟糕的方向发展，张君正拖得起，苏澈拖不起！
　　之前在与利刃天的那一战中，苏澈第一次以凡人之躯驱动神格，原本他必须在百年内重归地府，那一战之后就变成了七十五年。
　　现在的话，哪怕苏澈极力延缓了这片地域的时间流速，但是和张君正打了这么久，他的神格一步步被消耗，留存时间已经变成了三十年。
　　而且这个时间随着战斗的延续，还在不断地减少当中。
　　张君正那边，他似乎也不是全无代价，除了实力不及本体强大之外，此刻他的分身出现了一丝丝裂纹，这像是使用过度的征兆，隐隐有种要像瓷器一样碎裂的感觉。
　　但是张君正显然还能撑很久，起码几天几夜没问题，和苏澈这种状况没得比。
　　……
　　场外，众人看着这一幕都十分急切，但是又没什么办法。
　　九魁们和道宫持有者们在互相商量，清微道派的无涯子也在和将离沟通。但是起码到目前为止，他们提出的所有方案，都被自己人内部推翻了。
　　这是硬实力的差距，简直让人有些绝望。
　　听着周围乱糟糟的声音，世秀咬着指甲，她觉得自己应该能做些什么才对，但是又不知道该如何做。
　　这种感觉一开始还只是下意识的想法，但是随着这场战斗被无限拖延下去，随着苏澈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凝重，这感觉开始不断强烈起来。
　　冷静，冷静，想想我能做什么？
　　首先我的修为是第九境，还是高端战斗经验相当缺乏的第九境，直接上肯定不会有丝毫作用……如果用法宝，对了！
　　世秀张口一吐，吐出一面淡白色的无字石碑。
　　它由一整块完整的巨石雕凿而成，材质极为坚固，接近不朽。它的碑身左侧雕龙、右侧刻凤，最后龙凤的头部在石碑顶端相会、但又不直接贴合，只是隔着一个短暂的距离对视。
　　这石碑一经出现，世秀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呢，它就自行发出金色的光芒。
　　同时石碑顶部，一龙一凤好像活了过来，它们延展身躯，额头位置忽然触碰在一起。
　　与此同时，无字碑正面，忽然勾勒出一个个深金色的上古仙文：日月同天，二圣临凡！
　　战场之内，此刻苏澈的神格，已经被消耗到只剩下最后十年的年限，可以说情况十分危急；同时互相牵手御使天命玉碟的两人，都注意到了场外那道金光。
　　事实上不止他们，张君正也注意到了，他随即皱起眉头，又出现了一件他预料之外的东西。
　　看向那奇异的石碑，忽然，张君正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情况，一时间连瞳孔都极度收缩，如同针尖。
　　还不等他做出反应，无字碑上的八字仙文忽然自行飞出！它们以一个恐怖的速度飙射至苏澈和无缺那边。
　　张君正怒喝一声，他拼着身体进一步龟裂的风险，强行御使天命玉碟残片，顺着苏澈他们原本的动作，将这一方空间彻底隔离了起来。
　　但是这么做居然无效？？八个仙文没有停顿一丝一毫，径直穿梭进了被封锁的空间内。
　　同时它们在飙射的过程中自行聚合，最终八个文字，聚合成两样被笼罩在金光中的事物，那赫然是两枚薄薄的紫色玉碟残片。
　　这正是天命玉碟最后的两枚残片！
　　眼看苏澈和无缺在不可思议的目光中，各自握住了一枚残片，张君正目眦欲裂，他对天怒吼：“太清道君！你算计我！”